这里没有什么观赏景点,现在也是旅游淡季,自然是有单人房的。至于为什么这两人选了双人房嘛……绝不是一树有什么非分之想,而用七海的话来说就是:“两间单人房那么贵,还不如要一件双人房,反正两间单人房的话还不是得跑来一树的房间玩。”
事实上在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住旅馆,七海还真不想和一树分房睡,至少在一树这儿有安全感,当然这种话她断然是不会承认的。
“这里能看见远方的山诶,喂!”七海很兴奋,不仅是吃到了绝妙的拉面,还因为在这之前他们能够像这样出来“旅游”的机会实在不多。
“知道了知道了,你的汤要撒了。”一树伸手托了一把碗。
这间房的桌子就在窗户边上,因为地势原因,窗户正对着的视角能将这一片地区的景观收入眼底,本来就不是多发达的地区,这片儿的楼房也都是平层居民楼,不像FAIU那里一样,一出门就是川流不息的大街和高耸的摩天大楼。
太阳已经沉入山的另一边,橘黄的夕阳也渐渐被名为“夜”的曼纱笼盖,街灯渐次亮起,家家户户炊烟冒出,携着灶火外的欢笑喜乐,飘飞弥散在余晖和远山的交接处。放眼望去没有现代化的高楼大厦和写字楼的鳞次栉比,只是一幢幢普普通通的老式房屋,为万家灯火贡献着属于自己的一盏灯光。
“真漂亮。”一树看着窗外吃着面,对七海而言这种“盲吃”不是什么难事,但他自己觉得这个技能就像在手机键盘上盲打一样需要锻炼。
七海难得没有闹腾:“和你写的那首诗一样漂亮。”
一树有些赧然,那是三年前的盂兰盆节,两人第一次溜出小区——说溜出其实并不准确,因为并没有人管他们俩晚上在哪儿,但兴之所至地打破平时的作息,去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这种行为本身就可以被定义为“溜出来”。
两人傍晚出门,然后就漫无目的地走,一直走到了淀川边,那儿有片小小的河滩,还有半架从岸边公路伸出去的断桥,断桥很短,甚至没有超出河滩。
也不知道是不是盂兰盆节的缘故,从头顶延伸出了三条绳索横跨淀川,上面系着许多灯笼。
七海就爬到断桥边坐着,悬空着腿,看着那边的繁华都市,和对岸头顶不断升起又“砰”的一声爆开的烟花。
一树就在七海身后看着这幅场景,暗自将这个画面它印进了回忆里,并在日记中用诗的形式把它写了下来。(毕竟如果要一树画下来的话观感就从川端康成的雪国变成了巴勃罗·毕加索的格尔尼卡)
“断桥月不圆,烟花红紫橙蓝,映着远方的山,和……”七海笑着念出来。
“……喂!别念出来啊!很羞耻的啊!”一树涨红了脸,一把抢过七海的拉面,倒不是因为七海靠拉面发声,只是单纯地不知所措罢了。
七海根本不管那吃了一半的拉面,闭上眼睛摇头晃脑地念:“和山外的晚霞。”
“明黄的灯笼顺着吊索,延伸向江对岸的灯火……”
时针慢慢靠近“8”,想必窗外的家家户户都已经在吃晚饭了吧,一树看见一位夹着公文包的男人急匆匆地往一家亮着灯的房子走去,他是不是在期待着餐桌上妻子准备的热腾腾的晚餐呢?
“映入了少女的梦,也通明了一城,不知多少家……”
即使不用开窗,也能从偶尔敲打着窗沿的风声中感觉出十二月底的凉意,今天其实是个难得的好天气,阳光有着冬天特有的温暖,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,偏偏空气中还带着醒人的寒丝,希望明天也这样,后天也这样。
“渐隐的云翳遮挡着,天上星斗,江岸草花。”七海念完最后一句,狡黠地睁开眼,却发现一树正托着脑袋,出神地看着窗外。也是啊,七海从认识他的那一天起就知道他其实很喜欢这种风景,每次课间在学校天台远眺的时候,都会看个不停,好几次错过了上课铃。因为一树喜欢,所以七海也喜欢,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?
就像一树写的诗,她不懂那些格律平仄,用典对偶,但就是怎么看怎么喜欢,每每翻到都爱不释手,想着不愧是是这家伙,果然是这家伙啊。
附:
岛上人相对,
岛外暮色宽。
海径遥千里,
不及眉波弯。
江川一树
2013年8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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