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哥哥,我要死了吗?”
“哥哥,你在哪?”
莫寒跪伏在血泊里无声的悲泣。死亡之影正笼罩在族群的聚居地,刀光剑影里,怒吼和哀嚎此起彼伏,漫长的夜,凄厉之声竟是一刻都不曾断绝。
他不解地望着周身一个个面目狰狞的陌生人,此刻他们正拿着涂黑的匕首一把又一把地插进他的身体,轻缓而有力,暗合着独特的律动和规则,似乎是某种不为人知的秘术。
浓郁的血气缓缓凝聚在半空中,诡异的纹路在夜幕中逐渐成型,一个接着一个,夜空之上犹如千万朵蔷薇绽放,整个莫家坳转眼已是满目猩红。
随着血液的流逝,莫寒的意识渐渐模糊,伴随着深入骨髓的寒意,更多的早已不是疼痛,而是麻木之后的空乏无力。
“我,我快要死了,哥哥……”
“九儿,活下去!”耳畔隐隐又响起太祖的叮咛。
“活下去?为什么……为什么偏偏要我活下去…….”
“小九,小九!”
“小九?是在叫我?是谁…..谁在呼唤我?”
小莫寒抬起头,已是满脸泪痕,愕然回望,那呼唤着他的声音源头却是一位身段极好的妇人。
“芸姨?”
被称之为芸姨的妇人正奇怪小莫寒为何突然魔怔了,在那一动不动的保持了近半刻钟,叫也叫不应。
莫寒这突然的一回头,将这没少见过大风大浪的妇人也吓了个不轻,连先前稳稳端着的汤盅都失手摔在地上。
“小九,怎么了?别吓芸姨呀,这到底是怎么了?”
她一把搂起了莫寒,小心翼翼地护在怀中,歇斯底里地大喊着。
“何胖子,何胖子!!!你个杀千刀的,赶紧给我死过来!”
刚忙里偷闲伸了个懒腰的何胖子吓得浑身一颤,知道是自家婆娘发飙了,连忙一溜烟般滚了过来。
“又咋了,我的姑奶奶!我正干着活呢。”
他满是委屈,实在不知道自己错在哪了,直到看见一旁双目通红还残留着两道深深泪痕的小莫寒。
“哎哟,我的小祖宗,这是咋回事,咋还哭上了,刚才还好好的。”
“好好的?这就是你说的好好的!”
芸姨竖起柳眉,正欲发作。
“芸姨,小九没事。”
莫寒一直被她搂在怀里,被丰腴之处闷得满脸通红透不过气来,这会回过神,急忙从她的怀中挣脱,连喘好几口气,这才对他俩摆了摆手,微笑着说。
“真的没事,刚刚睡了会,做了噩梦,现在已经好多了。”
夫妇俩一听只是噩梦,两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。
“没事就好,没事就好。”何家嫂子长舒完一口气,忽然又想起来了什么,一把揪起何胖子的耳朵。
“果不其然,就是你这浑货,之前让小九看那些不干净的物什,害他发了噩梦!”
“诶?不是……”
“不是?还不是?让你不是,让你不是!”
何嫂操起一根晾衣篙追着何胖子的惨叫声远去,莫寒看着他俩闹腾也开心得笑了起来,虽是笑着,可那眼里的笑意却随着二人的远去而黯淡全无。
究竟是怎么了?莫寒一点点收集着零碎的记忆,急切的想要找到答案。
今天是宗族大会召开的日子,莫寒天色还未全亮就已经醒来,被家里人打扮得齐齐整整。
然而祭祖要到巳时也就是九点到十一点左右才开始,长辈们正忙里忙外地准备各项事宜,他一个孩子也根本插不上手,只能无聊地蹲在墙角踢着石子,委屈巴巴地模样正好被打井水路过的何屠户撞见。
“小九,别不开心了,等老何我忙完立马给小九变个好玩的戏法咋样?”
“何叔!”
看到是何屠户,莫寒开心地笑起来。
“我要看大戏法!”
“没问题!哈哈,一会看老何我耍个大戏法!”
从凌晨开始忙起,何屠户领着二十多个好手有条不紊操持着整个祭祀用牲畜的宰杀,还不忘抽空安慰起小莫寒。
何屠户一家对小莫寒一直都很照顾,怕他一个人在宅子里无聊,常常逗弄他几句,陪他说道些外头的奇闻异事,出门办事都不忘偷偷给他捎带些好吃的。
何屠户接下来还得忙着祭祀用牲畜的宰杀,莫寒也跟着他来到堂屋外的大场坪里瞧瞧热闹。
古时候大型祭祀一般至少有十数只用于祭祀的牲畜,现如今祭祀流程和场面都因时因而大量简化,这次每五年为期的宗族大会则要宰杀二猪一羊作为祭祀之用。
猪羊祭祀谓之少牢,这里也有当地特别的讲究:猪头给久居地下的祖宗先辈来享用,而更为纯净的羊头则奉献给天上的各路神仙。
猪头朝天,表达自我谦卑和对上苍的敬畏。羊额面下,希冀上苍怜爱子民,垂首眷顾。
“上香~起牲!”
随着一位白须长老一声吆喝,十多个青壮年将一头膘肥体壮的大背黑猪吭地一声扛上框板,拿蓖麻拧的粗麻绳固定好,接下来何屠户手持精钢剃续住气力往前一送,干脆利落地切断它的整个咽喉,腥燥的血水瞬息间从颈动脉的豁口喷灌直下,直至它最后一口气泄下,完成宰杀。
接下来则是滚水,除毛,燎皮。
除毛前过了滚烫热水会让毛孔松弛易于拔出,还未除净的情况再用猛火微微炙烧,称之燎皮。
燎皮之后,将整个猪首割下,交予长老送至香案,猪身用铁钩扣着悬在架上,然后开膛破肚取出五脏六腑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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